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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霖 | 孔子的出走

中霖 大美生生
2024-08-23

本文配图均来自电影《孔子》(2010)




 | 中霖




注:又译为:基尔凯郭尔,按丹麦语当译为祁克果(Soren Aabye Kierkegaard,1813—1855),丹麦宗教哲学心理学家、诗人,现代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,后现代主义的先驱,也是现代人本心理学的先驱。他认为哲学研究的对象,不单单是客观存在,更重要是从个人的“存在”出发,把个人的存在和客观存在联系起来,哲学的起点是个人,终点是上帝,人生的道路也就是天路历程。


 


今天读到一本书,对孔子戏剧的创作很有帮助。书名为《师徒之道:跟随真正的导师》(The Mentored Life: From Individualism to Personhood),作者是一位加拿大的神学教育家,James M. Houston,中文名为:侯士庭。

书中提到有三种导师模式——英雄式,斯多葛式【注:斯多葛主义,又称斯多葛学派,是古希腊的四大哲学学派之一。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有着巨大影响的自然法思想,是由斯多葛主义首先提出来的。这种自然法思想源于斯多葛主义的宇宙观,斯多葛主义认为,宇宙是一个统一的整体,存在着一种支配万物的普遍法则,即“自然法”,有时,他们又称它为“逻各斯”,“世界理性”、“上帝”或“命运”,这种普遍法则,作为自然的必然性渗透和弥漫于宇宙万物之中,它是宇宙秩序的创造者、主宰者。个人主义是西方政治文化的独特观念,它在非西方的政治文化中是不存在的,这种个人主义观念在西方可说是古已有之,而最早、最鲜明又最系统地表达个人主义观念的哲学家是斯多葛主义】,治疗学模式。

这三种模式,与克尔凯郭尔所界定的三类关系很相近:

它们或遵从感官享乐的原则;或追随某些道德的原则(如中国的儒家,或斯多葛主义);或崇尚一些以个人心理健康为目标的治疗原理。

这些模式都无法达成培养真正的“大人”之宗旨。




我们知道,孔子离开鲁国,与“堕三都”事件有关【注:孔子执政期间,堕毁三桓(鲁国公族季孙氏、叔孙氏、孟孙氏)私邑】

胡玫导演的《孔子》中,将季孙氏、叔孙氏和孟孙氏描述成自私自利的“坏人”,孔子是被他们排挤走的。

这样的理解过于简单,我们完全可以将这三人刻画为在当时德高望重、很有影响力的“好人”。

孔子与“坏人”演对手戏,很难表现出孔子之高明;若孔子与“好人”在一起共事,那份无奈和力不从心,才足以使得他自我放逐、去周游天下。

政者,正也。电影《孔子》谈论的政治,都是偏重外在的较量。相比较电影《甘地传》,我们就不难明白:政治的复杂和高明,恰恰是关乎人心。



因此,我们可以试着排一出短剧,即孔子和当时鲁国最有声望的三位“精神导师”的故事。

下面是人物特征的简要说明,在《师徒之道》一书基础上改写,供大家参考:


季孙氏




大英雄,既强壮又英俊,永远追求完美,并且超越群伦。


他是典型的贵族,接受的是传统的精英教育,他要在可见的行动中寻求荣耀。他有冒险家自傲的豪气,让所有人瞻仰和羡慕。他不乏勇气,有强大的意志力、充沛的想象力、领导力、自制力、耐力、体力,以及强烈的性吸引力。


他的“卓越”主要是以炽烈却短暂的自恋,去占有美丽的或迷人的人或物,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描述:“这样的男人(即英雄式的人物)宁愿要短暂而强烈的快乐,胜于长久平静之福;宁愿选择高贵地活一年,也不愿在平凡的日志里长寿延年;宁愿做一件伟大的事,胜过做许多琐碎之事。”


在他的心里,占有优先地位的是野心、暴力、自我显耀,而不是家庭。



叔孙氏




禁欲苦修者,相信高度的理性、自律的力量。他追求“忘情”——剥离了人的怒气和各种情感,以至于对人类的每种情绪和感觉似乎也变得浑然不知。


他崇尚美德,企图将情感连根拔起。认为无法想象任何比谨慎、公正、勇气、节制更美好的事。用《智慧书》【注:巴尔塔沙·葛拉西安(1601-1658),一个满怀入世热忱的耶稣会教士,对人类的愚行深恶痛绝】里的话来表达:


“如果有人爱好公正,他努力所结的果实就是美德;因为它会教人变得温和、谨慎、公正和坚忍,生活中没有什么比这些美德更有用。”


这种理性的美德伦理、注重忏悔、道德约定,在周公旦的封地鲁国,成为主流意识形态,不难理解。甚至它一直影响到后世的所谓“宋明理学”——“存天理,去人欲”。




孟孙氏




他是时尚的、温和的、谦逊的,他关心个体,能够满足追随者渴求个人的利益、健康、内心的安全感。


他看上去很民主,但面目是模糊的,有点像无神论者,又有点像神秘主义者(他关心天象和紫微斗数)。


总之,他走的不是传统的宗教信仰的路子,他认为“上天”是一种人的“自我投射”,他认为那些困扰人生的虚妄念头,并非存在于自我的表层,而是深藏于浑然不觉的意识底层。


他认为“本我”是表现在“无意识”中的行为,是本能的。人的本能有两个极点:死亡(或称侵略性的本能)和生命(或称自我保全的本能)。两个巨人——死亡与性爱——在我们的生活中争战不休。


他认为人人都需要疗愈,就像弗洛伊德的那个著名的比喻:“‘我’是骑在马上的骑士,以为自己知道正往哪里去。事实上,由于马任性而为,难以驾驭,这骑士其实是无助的。”




如果说季孙氏适合于做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精神导师;而叔孙氏显然生不逢时,他适合于后战国时代,因为有这样的精神领袖,才能实现所谓的中央集权式的“大一统”;那么,孟孙氏在两千五百年后的民主社会,有无数的响应者,作为“治疗师式”的导师,在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非常流行,其规模是空前的。

那么,孔子是谁?



孔子的出现,帮助我们认清了“英雄式”、“禁欲式”、“治疗式”三种导师模式的偏差,他倡导大人之学:

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”

这句话,与克尔凯郭尔的另一句话有惊人的相似:

“在上天面前,我把自己所有的写作当成是对自己的教育;我不是教师,我只是个学生。”

也正因为此,许多年龄不同的人离开了他们之前的导师——季孙氏、叔孙氏和孟孙氏,愿意和孔子远走天涯,甚至许多其他诸侯国的求道者,也不远千里,来向孔子请教。

孔子被后世称作“至圣先师”,其实在他身处的时代,他是那么富有革命性,故很难被那些主政者欣赏和接纳。

他认为,要成为一个足够成熟的人,首先要把对自己的认同感,从个人的自我封闭中舍弃掉【注:孔子绝四:勿意,勿必,勿固,勿我】,换句话说,即“非人化”,亦即作“人乃是成为一种社会性的存在”。这样,人不仅会变得开放,而且更容易回归本来面目——“天人”。




孔子从自己的生命实践中,得到一个洞见:个人处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。

这一点,不同于苏格拉底对“认识自我”的寻问,自我认同在他的时代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,无论是浪漫主义所认为的人已经找到自己的独特性,或是黑格尔所认为的人已经凭智力找到一种自我展现的“绝对精神”,都是如此。

面对“自我是什么”这个发问,孔子指出:

自我是个关系体。【一体之仁。】
自我是个与自身相关的关系体。【天地与我同根,万物与我同体。】
自我发现,惟有当它透亮地安息在创造自我的上天的怀抱中,他的失望才能完全清除,得到医治。【此心本无生死。】

孔子是诚实的,他说自己非生而知之,乃学而知之【好古,敏以求之者也】

他也经历了人生的不同阶段:

在童年和青年期,相比而言,人会凭当下的感觉去生活,容易“及时行乐”;而当人的社交领域开始扩展之后,他就会意识到在自己生命中的其他人,而迫切感到要为自己和他人过一个更有道德的生活,甚至到一个地步,可能怀抱着一项主要的理想或使命。

接下来,就会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故事,想要“找到它全部的意义”,并期待从生命中的重要人物那里找到指引,得到健康的辅导与协助(治疗)。



人若缺乏反省能力,很容易固定在某个意识阶段,譬如,有人一辈子梦想做英雄,成为像唐璜、007邦德那样的风流人物;有人一辈子过一种禁欲、清修的生活,追求灵魂的净化;还有人一辈子依赖治疗师,不是在跟随某位导师,就是在去寻求导师的路上。

总之,自我反省是使人超越所有阶段向前迈进的必然要素,否则,人将注定活在“受困的生活”之中。

“天地无全功,圣人无全能。”孔子也有其无奈之处,尽管他称自己“五十知天命”,但他于55岁【公元前497年(鲁定公十三年)】,不得不离开了鲁国,开始了长达十四年的游历。

孔子超越了他的时代。在古典时代,人们普遍认为男人与女人完全不同,抱有男人优越性的偏见,但孔子不同,他在尊重男女其性有别的同时,充分肯定男女人格平等。故当时,名声不佳的卫灵公夫子南子,对孔子也心生敬意。

在今天,我们特别容易亲近孔子,因为他反对一切迷信,包括对他的迷信。

若你想做一个真正自由的人【从心所欲不逾矩】,那么,就从重新认识孔子开始吧。





——中霖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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